專訪陳楚生:放下被期待困住的包袱 才能到最遠處
採寫/鳳凰網娛樂實習記者ZM
你們還好嗎?
好!
我們今天來到這個舞台,就是想告訴你們,我們都很好,謝謝你們。
《合唱吧!300》第一期節目上,陳楚生面對274名到場粉絲互相問好。
再見面,已經12年。
12年前,他是一夜成名的“快男冠軍”,那首《有沒有人告訴你》紅遍大江南北。混跡酒吧駐唱的農場孩子,有了熒光棒和應援團,終於可以站在夢中的舞台想唱就唱。但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12年後,那個曾經的意氣少年,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38歲生日前夕,他不再將自己侷限在唱作人的身份中,吸收外界力量於6月28日發行了新專輯《趨光》,和曾經並肩的兄弟們組成了“再就業男團”,重回大眾視野,依然是熟悉的乾淨模樣。
新專輯中和蔡健雅合作的《離羣的鹿》,輕盈歡快,一改往日猶豫舒緩風格,陳楚生笑着説這是兒子每天在去幼兒園路上的“必點曲目”。
“一步一步 漫步起舞 有自由伴舞
踏出的塵土 提醒了我 生命多短促
終於明白人多難得能和自己相處
放下被期待困住的包袱 才能到最遠處”
陳楚生在歌中唱出了自己所想,即使年少不再,也要永葆初心。最近,鳳凰網娛樂邀請到陳楚生,聽他講講《趨光》路上的“光”和“影”。
鳳凰網娛樂:新專輯的名字叫《趨光》,您覺得正在“趨”的“光”是什麼呢?
陳楚生:趨光,其實我覺得這個“光”就是未知。每個人都不知道明天會是怎樣,但每個人心裏都有對未來的一種想象。
鳳凰網娛樂:聽歌的時候發現這張專輯裏有一些歌,歌詞可能比較“喪”,曲調卻比較歡快。
陳楚生:你説的可能是《荒廢光年》這首歌,其實我覺得也不是“喪”,這首歌有點跟自己對話的感覺。比如説你有時候自己想的特別好,可後來卻沒有做到,有點沮喪的那種感覺:我為什麼就改變不了這個毛病?每個人身上可能都會有很多自己想要改掉但改不掉東西,那該怎麼去面對它?可能也是我在找一個跟自己相處的新方式。接受自己的不完美,然後想着怎麼在不完美的領域趨向完美。
鳳凰網娛樂:這張專輯製作時吸收了很多外界的聲音,您在這之前有什麼擔憂嗎?
陳楚生:之前很多專輯都是自己創作,這張專輯沒有像以前證明自己在創作領域的才能。但不代表説我就不創作了,而是希望打破自己,重新尋找自己的一個嘗試。這張專輯找到了荒井,他是一個非常值得信賴的音樂夥伴,我希望能夠從這些身邊朋友們的眼睛裏、比較客觀的一個角度去尋找,我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我願意去多聽一些,然後再去感受自己是否跟他們説的一致。
以前演唱自己的作品,是在自己能夠把控的範圍內的,那別人的作品應該怎麼演繹?可能他的歌曲走向,包括需要的音域範圍,都可能破例,走出舒適圈。整體來講我沒有太多的負擔,但還是得換一種方式做專輯。我也有去試探自己的可能性,用更開闊的、包容的視野做這張專輯,沒有給自己限定一定要怎樣,而是以音樂為中心做一個來嘗試。我(向外界)收歌,也有寫歌,放在一起後可選擇的範圍就更多了,你拿20首歌挑10首歌,跟拿100百首歌來挑10首歌一樣嗎?範圍擴大後,想要讓聽眾聽到的也更多,有可能是熟悉的,也有可能是需要(聽眾)去尋找的。
鳳凰網娛樂:向外界收歌時有遇到困難或驚喜嗎?
陳楚生:有驚喜,其實主打歌《趨光號》就是一個驚喜。但也有遺憾,收到很多很好聽但不適合我的,那個曲風、味道,我唱時候感覺就是不是我的風格。不能什麼都要,我們在範圍擴大的前提下,還是得有自己的把關控制。
鳳凰網娛樂:就像你剛説的選歌要有自己的標準,你也常説做音樂要表達出自我,那你想表達什麼樣的自我?
陳楚生:我覺得不需要標籤化。就像每個人的穿衣打扮一樣,看起來就是他該有的樣子,舒服。他可能某個着裝讓你感覺有亮點,但不會超出範圍。這張專輯整體感覺還是以舒服為主,在聽覺上要有舒適感。
鳳凰網娛樂:你從之前籤經紀公司到現在成立自己的工作室,自己也搞創作玩樂隊,在音樂上不斷探索嘗試,現在達到自己“舒服”的理想狀態了嗎?
陳楚生:我覺得還不完全。前面也講到,這張專輯只是我在這個階段的一個嘗試、探索。我自己真正想要做的東西其實很難説清楚,我還需要花多點時間去(尋找)。做這張專輯讓我發現了很多新的東西,比如我和Ari合作的過程中,他在音樂的歸屬上面給了我一些新的約束,又給了我很多的刺激,包括編曲方面,思維不一樣,這就是我想要的。
任何一個創作人都希望自己是獨一無二的,這種獨一無二可以區分每個人的温度和顏色,這也是做音樂有趣的地方。我之所以這麼多年都在做音樂,或者説在創作也好,就是因為有時候我能找到一些東西,覺得它好像是屬於我的。這個東西會讓我興奮,感覺自己又找到了一個新的、舒服的表達,只有這樣才會有興趣一直做下去。
所以這張專輯裏的一些嘗試,也是因為我覺得自己做得不太夠,還需要不斷創新。有時候也不是為了創新而創新,需要積累。如果你的作品夠多,如果我寫了200首歌,也就不需要再去外面收歌了。
自己創作的東西,一定是離你最近的,一定是你自己的表達。但真的需要積累、沉澱。我感覺自己在創作的每個階段都有瓶頸,不想重複、卻前進得很慢。這時候就需要生活的積澱,自己要一直保持探索的好奇心,不斷觀察。
鳳凰網娛樂:光的背後就是影,你是怎麼看待自己這一路走來背後的影子呢?
陳楚生:我覺得背後的影子就是成長的積累、積澱,對我來講,還有收穫的意義。我們都沒辦法再回到過去,這些積澱會讓現在的你有想要向前走的衝動,至少我不會一直吃老本。我想不斷突破自己,每個階段都能找到更精準的表達。
鳳凰網娛樂:最近和快男的兄弟們成立了“再就業男團”,你們平時會經常聯繫嗎?
陳楚生:其實沒有。就偶爾見面吃個飯、聊聊天。甚至有時候大家就是在參加某個活動的時候見到了聊一聊。
鳳凰網娛樂:為什麼取名“再就業男團”呢?
陳楚生:就是互相調侃,也沒有其他特別的意思。十二年前大家出道了以後,就好像沒有太正兒八經在一個舞台上面(重聚)。這次是一個機會,大家又能夠聚在一起。
鳳凰網娛樂:有沒有想要撕掉過“快樂男聲”這個標籤?
陳楚生:這個不是我想要撕掉就能撕掉的,需要我慢慢建立另一個讓大家更認可的作品,用一個更好的(作品)自然而然替代它。
鳳凰網娛樂:再參加選秀節目,感覺跟十二年前有什麼不同?
陳楚生:現在的硬件和軟件都和以前不一樣了,製作更精良,拍攝的角度也會不同。參賽的年輕人們想法也更多,或者説他們的作品更能表達這個時代,我覺得真的很好。我最近有看《樂隊的夏天》,對九連真人印象很深,包括現在有代表性的年輕樂隊,比如鹿先森,他們在那麼多搖滾老炮兒中脱穎而出,帶給人原始的、直接的感動。現在的節目和十年前相比真的變化很大,視覺和音樂的整體性更強,也更關注年輕人內心世界的多樣性。
鳳凰網娛樂:自己也在做樂隊,看到節目上這些樂隊有什麼感覺?
陳楚生:這裏面很多樂隊都是幾十年的,比如新褲子、面孔樂隊等。他們能堅持下來真的不容易。特別是在現在這樣的環境中,做樂隊還是比較理想化的,面對的最直接、最普遍的就是生存問題。包括在音樂上,樂隊也需要創新,需要把音樂做到極致。但其實每個人喜歡的音樂都會有偏向,即便是同一個搖滾樂隊,喜歡的搖滾也分很多種,能堅持下來真的是很難。
鳳凰網娛樂:那自己有沒有想帶着樂隊一起參加類似的節目,回到大眾視野?
陳楚生:首先要評估一下這是個什麼樣的節目,是不是和音樂有關?適不適合自己現在所處的階段?不是什麼節目都適合你,還是要有選擇。
鳳凰網娛樂:現在娛樂圈比較流行跨界全能藝人,自己也參演過《無問西東》電影,之後有沒有想過在演戲方面發展?
陳楚生:電影的話我不排斥,但還是要分清主次。演戲方面我是一個新人,不能因為演了一部《無問西東》,票房還不錯,就説明我的演技過關。不管做什麼都要對自己、對別人負責。拍完以後我確實對電影有了新的瞭解,對我來説是一個很開心的一個體驗,我很喜歡。但如果讓我先把音樂先放一邊,花大量的時間學表演,可能不太行。但我如果沒有學表演,也有人覺得我可以,我也願意去嘗試。但不能什麼戲來了我都接,還是得看這個角色是不是合理,要做選擇。
我感覺現在時間好像過得越來越快,希望自己能在快節奏中夠保持自我,做自己該做的事情。音樂這塊我就覺得我沒有做到,就像剛剛講的,沒有達到我理想的狀態,我希望能花更多時間在音樂上。
對我來講,演員需要會的東西得多。最最基礎的台詞,也要做到你講話觀眾會相信。而且觀察能力也得很強,因為你要演一個角色的話,要演出來精髓,有時候一個眼神,眼睛隔幾秒眨一下,看什麼地方再回來,那時候我就覺得,天啊不服不行。對我而言,音樂這個領域更簡單、純粹,演員要複雜一些,我不是説那方面,哈哈。當然有演員天才,也有音樂天才,可我這兩個都不是,所以還是先把音樂做好。
鳳凰網娛樂:在微博上會經常分享一些家庭生活點滴,你覺得家庭生活帶給自己什麼?
陳楚生:這張專輯中《離羣的鹿》那首歌,我兒子很喜歡,每次送他上幼兒園的路上他都要我放這首歌。其實家庭帶給我很多,它可以反射到作品當中,也可能反射到生活的新領域中,很難具體到哪一點。有了孩子以後,那種新的感受都是一點一滴的,孩子在不會表達的時候,他和你的溝通其實是你單方面的想法;當他能夠表達的時候,會發現其實你和他的思想上有融合、也有不同。和孩子在一起的時候,就會想到我和我父母,以前可能沒理解的東西,自己和孩子相處以後,就想明白了很多。
家庭對我而言,更多的是親情。孩子也好,愛人也好,這種來自家庭的愛是我藏在內心最深處的,一點點沉澱、積累,對我的創作有潛移默化的影響。我想我現在是幸運的,不需要在工作和家庭中選擇放棄哪個。可能偶爾放掉一兩個工作,回到家庭,對我來説這是有必要的平衡。如果你只顧工作不顧家,帶來的失衡感也會很難受;但你埋在家裏不出來工作,也會覺得很悶,畢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有對未來的期待。至少我覺得現在還算年輕,還可以做很多沒有完成的事。幸運的是,我的家人都非常理解我,支持我。讓我處在一個很輕鬆的狀態中。
鳳凰網娛樂:您之前説到現在為止,音樂旅程進入到了2/7的階段,對於接下來有什麼期待?
陳楚生:我希望自己在做音樂的時候主動性更強。不是説現在沒有主動性,而是因為我沒有單獨做過自己專輯的製作人,我很想嘗試自己製作一張專輯,可能是下一張、也可能是下下一張專輯。當我覺得時機恰當的時候,我就會去做,可能會遇到很多的問題,但可能也會有很多收穫。這就好像很多演員想做導演一樣,我看到這個劇本的時候,有另外一種想法,想要把它演出來。可能一張專輯做完以後,我還會有另外的想法,我想把它呈現出來。
其實這張專輯在製作的過程中,我和製作人都會有一些不太一樣的想法,希望以後能有機會的話能表達出來。但現在我還沒有很明確,當自己的想法不明確、沒有一個整體性的時候,還是得放一放。只有它足夠清晰,越來越完整的時候,我才有這個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