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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製片人戛納感言:老外都想來我們這兒找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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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電影現在可能處於一個藝術與商業的磨合期,這也是導演、編劇、演員、製片人和各大投資資本處於既蜜月也磨合的一個階段,度過了磨合期,就是平穩的時候,也是真正收穫幸福的時候。肖乾操:說句玩笑話,在很多年前,中國電影人可能更需要世界的錢,現在是世界的電影更需要中國的錢。

鄧勝、索南仁青加、肖乾操、王冀傑、單佐龍就是五個由吳天明電影基金選出來參加戛納製片人工作坊的年輕製片人。在他們眼裡,中國電影當下的狀況是什麼樣的?

原標題 中國製片人戛納感言:老外都想來我們這兒找錢

今年戛納電影節,雖然沒有一部華語片入圍競賽單元,但這並不影響中國人的存在感。除了在紅毯上秀的演員們,還有很多電影幕後工作者也來到了戛納,有些是作為嘉賓出席活動,有些是宣傳電影,有些是賣片或買片,還有些是交流學習。

鄧勝、索南仁青加、肖乾操、王冀傑、單佐龍就是五個由吳天明電影基金選出來參加戛納製片人工作坊的年輕製片人。他們曾經分別是律師、英語老師、策展人、製片人、紀錄片導演,因為不同的契機,在不同的時段進入電影業,現在都在以製片人的身份做著各自的專案:《無視者》、《拉姆與嘎貝》、《暴雪將至》、《何日君再來》、《地球最後的夜晚》。

這是一批頭腦十分清醒的製片人,他們的專案,有些是純藝術片,有些是要有藝術性的商業片,預算從500萬到5000萬不等,都已規劃好了投資的分配和未來的回收。他們處在中國電影最好的時代:不缺錢,在國際上有地位。在他們眼裡,中國電影當下的狀況是什麼樣的?

■老外怎麼看中國市場?

“所有錢都在中國啊,都是來中國找錢的人”

鄧勝:所有錢都在中國啊,都是來中國找錢的人。戛納就兩種啊,第一,很多其他國家的政府、機構、基金會給好的文藝片提供資金上的支援。但是對於商業片來說,我在戛納看到的更多的是想找中國錢的人。

索南仁青加:你一說你是來自中國的,他(老外)就會說非常好,我有非常好的一個專案,我們可以合作。第二句話就是你們那邊有沒有一些資金的來源,我們可以合作。我在戛納聽到的最多的是這兩句話。

肖乾操:說句玩笑話,在很多年前,中國電影人可能更需要世界的錢,現在是世界的電影更需要中國的錢。我去製片人工作坊,好幾百個來來自不同國家、不同民族的電影人,有兩個細節很值得玩味,第一個是現場有中文的同聲傳譯。第二個據我觀察,不下三到四十個其他國家的電影人上臺就非常直接了當地說,我們是來尋找中國的合拍方。作為中國的電影人,我是有很強烈的自豪感,這是一個國家電影工業發達的表現。即便中國電影缺席了主競賽單元的情況下,中國電影元素還是隨處可見,中國電影人和中國電影資本依然是非常不可忽略的力量。

王冀傑:我們在酒會上,或者是什麼場合,很多的國外的製片人,都會主動地跟我們打招呼,聊天。因為他們知道,中國是一個非常大的市場,他們都在做有中國元素的事情,問我們感不感興趣,問我們有沒有錢。但是我也認識到不少的製片人,包括國內的在這邊,他們還是更注重與故事本身。

■新人電影找資金難嗎?

“錢是最不稀缺的資源,最稀缺的是演員,磕演員好難啊”

鄧勝:在中國錢一定是跟著明星走的,現在好多拿著錢的專案磕不著演員的。你有演員了,那個時候的難點就是你不要誰的錢,因為大家都是朋友,你讓誰投,不讓誰投啊。

中國市場的火爆對於內容創造者來說是非常舒服的,只要你的東西還不錯,你能拿到這個行業裡面比較核心的資源,錢可能是最相對來說不稀缺的資源,最稀缺的是演員。磕演員好難啊。

但是一些演員看到一個好作品還是很感性的,如果能有人給他一個非常好的劇本。問題就是好劇本在哪兒呢?我在滿世界找故事呢。

劇本是需要花時間的,現在國內很多錢非常非常著急,總是希望能夠在非常短的時間裡就把劇本搞出來。世界各地其他地方的電影人,人家花上三年五年、六七年在寫一個劇本,咱們花三五個月、六個月寫一個劇本。那簡單辦法就是咱看看別的地方人家寫六七年的故事,能不能花三五個月改成中國故事。

肖乾操:對於新人導演來說,你只要找到你故事的核心表達,它的獨特之處,或者說它比較明確的商業賣點,資金不是那麼難找。如何吸引到好的演員對我來說是巨大的挑戰。我鎖定的都是在中國具有票房號召力的實力派演員。我相信演員在接戲的過程中,價錢不是他(她)唯一考慮的因素,這個是做《白日焰火》給我帶來的經驗,《暴雪將至》我有信心以現有的成本(1500-2000萬)請來非常好的演員。

■為什麼華語片零入圍?

“是巧合也是必然,華語世界整個青黃不接”

單佐龍:個人感覺是一個巧合也是一個必然,巧合是大小年的原因,一些大導演沒新片出來,新導演也是一樣。必然是我覺得華語世界整個青黃不接,新導演沒有完全跟上。歐洲的電影節和歐洲幾個比較大牌的製片公司、發行公司,他們對於中國的新鮮血液是非常期待的,他們不斷希望發現新人跟他們合作。

鄧勝:一個電影的醞釀需要兩到三年的時間的,今年沒片子到這兒來,問題出在兩三年前,而不是現在。可能是兩三年前很多熱錢迅速湧入電影行業帶來的短暫問題,但願我們這兩年經過醞釀和反思,已經走出那個短暫的暈眩的狀態。

今天中國電影人應該有這樣一個自信,就是我要為誰拍電影。曾經很多中國電影人都是為影展拍電影的,是為了藝術拍電影的。後來大家都去為中國觀眾拍電影。拍更好的商業片,你不來戛納有什麼問題呢?如果這個片子大家看了,票房也好,口碑也好,那不比什麼都強嗎?但是如果有一個導演說,我拍完商業片以後,我願意拍一個非常作者化的電影,他要更滿足他自己的藝術追求,那也很好啊。

■導演都被資本綁架了?

“幾乎所有的投資方都是找你拍商業片的”

索南仁青加:中國新一代的電影人,他們面臨很多問題,首先當然是資金問題。因為他可以碰到幾乎所有的投資方都是找你拍商業片的,都是看你的這個劇本有沒有商業的元素,這個就會把很多電影人的夢想給打斷掉。不過我覺得現在中國的觀眾正在變化當中,這是一個過程而已,會很快,一旦觀眾變成這種(文藝片)口味的時候,投資方也就很簡單地變成這個口味。

肖乾操:近十年中國電影高速增長,資本的進入確實激發了整個市場的活力。同時資本的大量介入可能對錶達上會有一定限制。中國電影現在可能處於一個藝術與商業的磨合期,這也是導演、編劇、演員、製片人和各大投資資本處於既蜜月也磨合的一個階段,度過了磨合期,就是平穩的時候,也是真正收穫幸福的時候。

■藝術片要下跪求排片?

“方勵用尊嚴加速了中國電影向文藝片轉型的速度”

索南仁青加:方勵老師他用自己的尊嚴救了中國的文藝片,給中國的文藝片,或者拍文藝片的所有的導演、製片人開了一條路,他加速了中國觀眾和電影人群從商業到文藝片轉型的速度。

鄧勝:方勵老師下跪這件事情,不管您喜歡還是不喜歡,它對於《百鳥朝鳳》的排片空間,至少在輿論場上的影響是積極的。另外一個問題,就是說我們是不是每次都要不得不用這樣的方式去推銷我們的文藝片呢?文藝片是一個非常長尾的產品,是經得起時間檢驗的。我們有那麼好的網路平臺,為什麼不把這些東西充分地利用起來呢?

王冀傑:你要是站在商業片的角度上看,文藝片的環境肯定是惡劣的,因為你排片不能比。但是你可以去找一些捷徑,比如說縮短視窗期,讓網路點播先上,看不到片子的人花一點錢在網路上看,我的收益也會更好。

單佐龍:國內藝術電影還是要找準它的位置。如果我框定我的電影是這個投資預算,我對市場定位非常清晰,我們下個就是走合拍,瞄準海外市場,區域版權切割。如果我們一味想象一部純藝術片在院線市場獲得多大回報,而把它送到不應該送到的觀眾手裡,這是一個災難。

肖乾操:就方勵老師下跪事件來說,重要的不是下跪,比下跪更值得討論的是,他下跪而引來全社會全媒體持續的討論,已經發酵成為了一個社會話題,這是意義非凡的。有人在置疑說,這次事件可能有一些譁眾取寵,或者說道德綁架的部分,但我不這麼認為,這是一個發自肺腑的情之切的一種激烈迫切的表達。

編輯:v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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